同题材电视剧里,找不到它的“代餐”

时间:2023-09-10 11:15:16编辑:影科君

石韫

以革命题材为背景的“年代浪漫公路传奇剧”《欢颜》,接棒“国剧之光”《漫长的季节》成为腾讯X剧场推出的第二部短剧,再次引发关注。如报道所称,“这部剧延续了X剧场多元先锋的创作理念:主题关乎理想信念、叙事表达张弛有度、台词风格充满诗意……再次让不少观众感受到了浪漫、诗意、残酷又光明的观剧氛围”。不过,关注与热议中也夹杂着一些争议,有观众吐槽剧情看不懂、人物舞台腔、台词不是“人话”。因而,关于此剧究竟是真艺术还是假清高的讨论一度甚嚣尘上,而笔者想用法国导演特吕弗的话“吸引人的并不是公开声称某部电影的好坏,而是要解释为什么”,来开始阐述观点。

《欢颜》主要讲述了热血青年徐天秉承父辈的信仰与嘱托,从南洋出发到广东,在老孙、俞亦秀、章加义等人的接力护送下,一路出福建、过江西、经浙江、到上海,将三根金条送交组织手中,同时完成自我蜕变的故事。故事背景设定在1930年,那时军阀混战、社会动乱,为了推翻腐朽的旧时代,一群有志之士聚到一起携手踏上革命的征程。作品所欲表达的主题在剧名里已经透露——“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红色主题下的故事内核是押镖——把徐天和革命经费三根金条安全送达上海。类似搭配的电视剧已经拍过不少,失败率却颇高,因为摆在创作者面前的似乎只有两种创作套路:要么把故事往大了讲,但最后易沦为假大空的说教作品;要么把故事聚焦着写,又容易异化为江湖纷争的小格局武侠剧。按常规操作已经难出新意,而《欢颜》天马行空地突破了这两种套路。

专业人士评价《欢颜》更像一部长达18集的电影,事实确实如此。这几年在奈飞等流媒体巨头的推波助澜下,“剧集电影化”已然成为一种风向标,这种模式在创作上有三大特点:叙事风格多元、叙事结构精巧、叙事时空自由,而《欢颜》在此基础上又引入了电影美学里的留白和意象化。

不管看不看得懂,许多观众都用了一个“怪”字来形容《欢颜》,背后原因是《欢颜》的创作团队打破了传统电视剧从头至尾贯彻的单一叙事风格,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欢颜》风格相当多元,如既有盖·里奇的狂欢化叙事,又有昆汀的暴力美学和黑色幽默。电视剧开篇,共产党老孙受命护送一人一物去上海,这一路上发生了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押镖之路俨然成了革命的“狂欢之路”,叙事逻辑、因果关系全被打破,人物形象却被放大,别说主角,哪怕出场时间非常有限的配角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如“纯爱战神”俞舟、“脱线少女”柳条儿,他们都荒诞、复杂而又神秘。从打斗到枪击再到爆炸,暴力层层升级,但该剧并没有为打而打的模式化呈现,反而打得出其不意、笑料百出。

“剧集电影化”对叙事结构的要求很高,既要有情节上的彼此勾连,又要各章节各自独立,甚至单独成篇,目的就是让观众在有限的时间内看到更为完整的故事,体验到一种看电影般的快感、爽感。《欢颜》在这点上的破题是,独辟蹊径地在红色题材电视剧中使用了公路片结构,故事发生地从广东、福建、江西、浙江到目的地上海,这又顺带解决了叙事时空,如从福建土楼到江西赌场、从浙江农村到十里洋场,叙事时空的自由使剧情有空间得以不停反转,让观众难以预料、被吊足胃口。

《欢颜》被争议的中心应该就是剧中的人物和台词,对此业内拍案叫绝、啧啧称奇,有些观众却觉得其舞台腔太重,有“装范儿”之嫌。究其原因,正是笔者之前提到的意象化和留白。徐天一路上遇到的五个“贵人”其实都有不同的寓意和象征:老孙是草莽匹夫,他丧妻丧子,参与革命就想为他人的后代谋未来,他象征着理想;俞亦秀是三寨头人,寨外如末世,他却能在“桃花源”里不闻窗外事、只读圣贤书,但当他走出书房想去新世界寻找自由时却发现乱世里根本没有远方,他无力、绝望,最后用死信守了对老孙的承诺,他象征着曾经美好但已逝去的旧时代;俞舟是江湖人士,他赌运极好,可自始至终想赢的只是那个人,他的痴恋将爱的纯洁和美好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象征着爱;章加义是隐世高手,为了妻小却愿意低三下四地过活,他象征着家;仰止则象征着所有的美好和希望,不用见到,就想追求,就能信仰。如果能看透人物的意象化,就不难理解他们的选择了。

不同于传统电视剧详细交代人物的做法,该剧对人物的过去和未来都作了留白,看起来只聚焦于现在时态,却不妨碍观众对人物进行想象和揣摩,还留足了解读空间。这一点也体现在人物的台词上。剧中的主要人物都有口头禅,说话却似乎常只说一半。老孙常劝别人“凡事想想后果”,他却是为了信仰最不计后果的人;俞亦秀总把“让我再享受一下”挂在嘴边,这享受却有悲有喜,是理想主义被现实猛烈撞击后的心路历程;章加义反复强调“事情没多大”,说的却只是他在乱世中的愿望。

虽然说看门道和看热闹常常难以兼容,但无论如何评价《欢颜》,都必须承认在过往同题材电视剧里找不到它的“代餐”,它显然具有实验性和先锋性,不单为红色题材电视剧,也为国剧的创作打开了一种全新的思路。在习惯性复制爆款的当下,这种改变的勇气值得鼓励。相信这也是各家平台先后打造主题剧场的原因,从业人员都已经意识到用户的审美或者说需求在不断提高,如果不能以高品质、差异化的内容来持续吸引观众,那么业态只会越来越倒退。至于观众内部的分歧,相信平台和创作团队在经历了行业的高峰和低谷后都愿意给好作品以时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作者单位: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编剧系)

来源: 解放日报

上一篇:虞书欣、张凌赫《云之羽》热度夺冠 完胜肖战《骄阳伴我》3大关键

下一篇:明明是一个人,演完《风筝》再演《父辈的荣耀》,差点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