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客家山区
尚且年幼的女孩润月刚被父亲送到了婆婆家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
她的丈夫此时还未出生
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等男孩出生、等男孩长大、最后等男孩圆房
像润月这样的女孩在当时还有很多
她们被人统一称为等郎妹
刚到婆婆家的等郎妹润月对眼前的一切很不适应
她想趁着夜色回去找父亲
可厚重的门栓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无助地哭了起来
闻声而来的婆婆桃花将她哄了回去
她让润月跪在搓衣板上
严厉告诫润月:
你现在已经是王家人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丈夫
你要做的就是等他出生
然后好好照顾他
再往娘家跑是犯忌讳的
是要挨打、跪搓衣板的,明白吗
尚且年幼的润月其实并不明白
但她怕挨打
所以还是点头答应
从此也打消了回家的心思
其实比起其他婆婆
同是等郎妹出生的桃花对润月还算不错
她的丈夫在去南洋打工的路上没了
只给她留下了一个遗腹子
为了能给丈夫留个后
她每天都求神拜佛
希望菩萨让她怀个儿子
好为王家传宗接代
这天
润月正跟着桃花干活
隔壁的另一个等郎妹阿菊来找她玩
向她介绍起了院子里的情况
阿菊比润月还小一岁
很早就嫁了过来
可惜她命不好
来到大院五年
婆婆金枝一连生了三个女孩
她将这一切都怪在了阿菊头上
每日对她非打即骂
说她命贱
招不来男孩
阿菊也曾因受不了委屈跑回娘家
可又被自己亲爹打了回来
自此她也打消了回家的心思
安心等起了丈夫
两个年纪相仿又经历相似的女孩就这样成了朋友
润月跟着阿菊来到一处阁楼
阁楼里住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
阿菊告诉润月
阿婆的丈夫走了好多年一直没消息
阿婆每日靠着数豆子打发时间
经常一数就是一整夜
润月听后唏嘘不已
心疼阿婆的同时也担忧自己
两个前路堪忧的小姑娘来到仙人树下许愿
阿菊虔诚地跪拜着
祈求神灵让自己和润月都有老公
这样的话
她们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或许是神灵听到了她们的祷告
不久之后
润月的婆婆桃花就如愿生下了一个男孩
叔公给他取名叫做思焕
从此润月的生活便多了一项
竭尽所能地照顾自己老公
平时哄孩子时
她也经常唱起那首熟悉的调子
就这样
时光飞逝
一转眼
润月长成了大姑娘
思焕也到了懵懵懂懂的年纪
他不愿再让润月帮他洗澡
就连脱裤子也不肯
思焕的成长让润月不知是喜是忧
但她还没来得及伤感
思绪就被外面的一阵吵闹声打破了
婆婆告诉润月
同村的阿英婶要被浸猪笼了
阿英婶其实也是个苦命人
从嫁进来就没见过男人
成亲也是和公鸡拜的堂
后来没守得住寂寞
暗地里找了个相好的
如今被发现
只能拉去浸猪笼
阿英婶的凄惨结局在润月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从此“守得住”三个字也就成了她的人生信条
又是几年过去了
思焕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
阿菊也等来了她的小丈夫虎仔
这天润月照旧接思焕回家
在门口碰见了喂虎仔吃饭的阿菊
阿菊随意调侃了两人几句
思焕瞬间羞得满脸通红,不自在地跑掉了
润月倒显得大大方方
等了这么多年
终于有些盼头了
岁月拔高了思焕却压垮了桃花
干农活时的婆婆不再像以前那样利索
甚至有些力不从心
桃花见这样不是办法
在邻居金枝婶儿的建议下
她找来了一个名叫春生的帮佣
说来也巧
春生是润月小时候的玩伴
不过自从润月当了等郎妹后
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春生的耳朵前两年在战场受了伤
他也因此退伍回乡当起了帮工
如今得知是给润月家帮忙
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多了春生的帮忙
润月干起活来轻松了许多
于是农活的问题顺利解决了
但润月与他从小相识
两人又是久别重逢
饭桌上难免会多看两眼
这就引起了桃花的警惕
再加上周围邻居们若有似无的闲话
桃花心里难免有些猜疑
于是她时不时地就要敲打一下润月
等农活一结束
她就马上辞退了春生
对儿子的婚事也开始上心
为免夜长梦多
桃花没征求思焕的意见
就直接请叔公做主
给二人举行了婚礼
新房里
红红的烛火随风摇曳
润月的心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她等了十六年
终于等到了丈夫长大
也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新婚之夜
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
丈夫思焕的一番话却又让她彻底灭了希望
思焕接受了新式教育
他对这种包办婚姻非常反感
而且他从小到大都将润月当做姐姐
从没想过要与她结为夫妻
润月解开扣子轻轻靠在思焕肩上
可思焕还是接受不了,推开了润月
润月看到如此抵抗的思焕顿时心下了然
她不再纠缠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干活
桃花是过来人
看到润月这样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她安慰润月说过段时间就好了
当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但润月和思焕之间却依旧没什么进展
这天晚上
思焕告诉润月自己打算去南洋闯荡
并且已经让同学帮忙买好了船票
明天就要走了
眼看着又要进行新一轮等待的润月当然不愿意
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但思焕依旧坚持
他知道自己上学花了家里很多钱
他不想再拖累家里
现在去了南洋不但可以赚钱补贴家用
还可以避免被国家抓去当壮丁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于是他努力地劝说着润月
第一次以丈夫的口吻叫了两声润月
从来没有拒绝过思焕的润月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剪下了一撮思焕的头发
又为他包好了米糕让他带着路上吃
思焕收拾好行李
趁着天黑偷偷拜别祖宗后
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
润月内心一片悲凉
她不知道这一次她又要等多长时间
第二天
得知思焕去了南洋的桃花哭得泣不成声
哭到激动处时她还对润月动了手
自己的丈夫就是死在南洋
如今儿子也跑了去
这要再出点什么意外
她该怎么活
她哭得十分崩溃
但又无可奈何
从此以后她们婆媳俩一有空往渡口跑
生怕错过一点南洋的消息
润月也总是拿着当初剪下来的一撮头发睹物思人
润月的经历阿菊都看在眼里
她心疼润月的凄苦,劝她要放宽心
而润月只是苦笑
她说如果阿菊和虎仔以后生了个女儿
她一定会帮他们养大
绝不让她做等郎妹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
在渡口的桃花突然收到一个消息
说思焕在前往南洋的船上患了重病
船一靠岸后他就被送往了死人堆
得知这一噩耗的桃花瘫倒在地
旁边干活的春生及时扶住了她
她请求春生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润月
她怕润月承受不住
春生点头答应了
受到如此打击的桃花回到家后一病不起
多亏春生及时找来了大夫
但桃花虽没有大碍
医药费却也是笔不小的负担
为了赚钱
润月加入了挑盐的队伍
她每天都要走上五十里将盐送到江西
辛苦不说,路上还经常遇到各种危险
这天正在挑盐的润月遇到了拦路的劫匪
受到惊吓的她连人带盐一起滚下了山坡
多亏了暗中保护她春生帮忙才幸免于难
其实春生的情谊润月一直都知道
但她不敢接受
因为她已经嫁给了思焕
如今她只盼着思焕快点回家
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看着如此心酸的润月春生一时没忍住
就将思焕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她
润月一脸的难以置信
缓过神来后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思焕
如果自己当初强硬一点拦下思焕
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
她跌跌撞撞地哭闹着就要投河
春生心疼润月
哪里肯看着他死
急忙跳下河将人救下
好说歹说半天才将润月劝住
回到家后润月以为婆婆还不知情
便也将事情瞒了下来
婆媳二人抱头痛哭一顿后
依旧继续生活
冬去春来
又是几年过去了
春生依旧默默陪在润月身旁
一如既往地帮着润月干着农活
隔壁阿菊的婆婆也去世了
只留下阿菊和自己几岁的丈夫虎仔
这天,阿菊正在和润月编竹篮
突然有人跑过来说虎仔掉河里被水冲走了
润月和阿菊在河边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找到
绝望无奈的阿菊苦寻丈夫无果后
也在翻滚的河水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随着虎仔的离去
整个王氏家族的最后一脉香火也没了
桃花和叔公感叹起了这个问题
而叔公则干脆提议道
要不
让润月招个男人上门吧
只要让生出来的孩子姓王就行
桃花一听
立刻就想到了春生
这么些年
他对润月的情谊桃花一直看在眼里
现在招他上门
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她就问了春生愿不愿意
春生当然愿意了
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只要能和润月在一起
让他干什么就行
可当桃花把决定告诉润月时
润月却拒绝了
她认为这门亲事不合规矩
还在搓衣板上过了一夜
桃花心疼地拉起她
交谈间两人才得知
她们都向对方隐瞒了思焕的死讯
如今一切的秘密都已解开
思焕也去世多年
桃花早就在朝夕相处中将润月当成了亲生女儿
怎么忍心看她守一辈子寡呢
两个同为等郎妹的女人在互诉衷肠后抱头痛哭
最终润月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婚礼也很快提上了日程
然而就在结婚那天
桃花突然得知思焕还活着的消息
他因生活艰苦没钱回家
就寄了一封书信报平安
信中提出让润月改嫁
不要再苦等他了
随信附上的还有临出发前润月送他的手镯
桃花激动不已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润月
润月闻言一把扯下红盖头
悲喜交加
她看着燃烧的红烛思索一阵后
缓缓拔下了春生送给他的那支发簪
从此以后
润月也像当初那位阁楼上的阿婆一样
开始过起了数豆子的生活
从天黑数到天亮
从青丝数到白发
几十年过去了
如今的润月已经白发苍苍
可她依旧坐在阳光下数着豆子
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等郎妹》是由电影频道出品、郑华执导的一部影视作品
于2007年在中国大陆上映
影片中的润月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悲剧人物,不仅是她
阿菊、桃花和所有不幸的等郎妹都是
她们本可以奔赴一个更美好的生活
但因为从小就接受了“从一而终”的思想教育
这让她在面对抉择时一次又一次选择了“坚守”
最终造就了自己悲剧的人生
但这并不是她们的错
这是当时封建社会下的产物
那时候没人敢反抗
唯一有勇气踏出第一步的阿英婶最后也被浸了猪笼
这是时代的不幸
更是社会的悲哀
好在我们今天都生活在一个和平安宁的世界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自由和权利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