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九月,意味着暑期档正式结束。
回看今年的暑期档综艺已经摆脱了生产的“低迷期”,不仅有《奔跑吧7》《中餐厅7》《乘风2023》《向往的生活7》《五十公里桃花坞3》《乐队的夏天3》等综N代持续更新,还有《现在就出发》《舞台2023》《童话》《出发!趣野吧》《少年行》等新综艺任观众选择。
只是回头来看,你很难说有哪一档是“爆款”、哪一档真正做到了超出期待。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很多综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俗称“有钱”。相对那些白手起家、想要搏出一条赛道的新项目,暑期档综艺则是各家S级的大聚会,“裸奔”上线几乎不存在。它们不缺冠名,也鲜少为赞助操心。
但如今,很多品牌的钱可能又“白花了”。
在娱理工作室看来,今年内容丰富的暑期档整体呈现出的是深深的疲态,背后反映出一个重要问题——资源浪费。有钱、有明星阵容,却等不来符合预期的口碑、成绩,观众们的失望转化成一句感叹:“能请来这些人,干点什么不好啊?”
而这种“浪费”是怎么形成的?为何会持续性地出现“浪费”现象?是时候开诚布公地谈谈了。
问题1:只有艺统在干活
仔细看今年暑期档各家摆出的明星阵容,可谓是要综艺咖有综艺咖,要流量有流量。
大张伟、杨迪无需多言,全年无休地出现在各档综艺节目中,就连曾被一起称作“三大综艺咖”的薛之谦也回归综艺,加盟新一季《中国好声音》。流量方面,既有时代少年团集体加盟《全员加速中2023》,也有准时出现在“桃花坞”的王鹤棣、去挑战演技的敖子逸、刘宇等。
这其中,也不乏令人惊喜的头部演员。比如沈腾、艾伦、贾冰,这几位喜剧大拿在《现在就出发》合体出现,还带上了年轻的“显眼包”们——范丞丞、白敬亭、刘昊然、魏大勋。另一边,不常出现在内地综艺的许光汉加盟《中餐厅7》,而且还是常驻成员,也出乎许多网友的意料。
《中餐厅7》,许光汉
但是等到一睹节目芳容之后,对于节目的惊喜、期待仿佛只停留在嘉宾官宣时,几期看下来,总觉得整个项目只有艺统在干活,节目组主要的精力(可能包括财力)好像都用在码齐明星阵容上了。
据娱理工作室获悉,眼下正在播出的某平台S+项目,就经历了仓促的制作过程。
该出品方凭靠自己在圈内的关系,邀请到多位头部艺人助阵,侧面推动了节目的招商,吸金能力极强。但却没有好好规划节目内容,整个项目的筹备、拍摄过程可以说是“赶鸭子上架”,只留给制作方很少时间撰写剧本、游戏框架,后期工作更是在开拍前一周才找到合作公司,导致后期无法更多参与到前期讨论中。
最终的结果就是,临时拼凑起的内容无法满足观众的期待。而这类综艺也在社交平台上有了新的标签——“综艺诈骗犯”,专指官方在宣传时把最好笑的部分单独剪出,并在互联网上推广,等到观众被吸引去看正片后才发现,那些就是正片里所有的笑点,无法获得更多。
事实再一次证明,我们的综艺生产依旧是“明星主导型”。
当大牌明星已经就位、广告客户闻讯而来,剩下的各个工种和环节就变得不再重要,好像玩什么、怎么玩都是次要,人到、钱到,就够了。这距离一个行业的工业化运转还有较大差距,也无法形成良性的可持续发展。
在其它综艺里,娱理工作室也发现了很多阵容败给内容的情况,有时还真不是受制于客观因素。换句话说,内娱很多综艺导演、编剧还停留在“干行活儿”的阶段,无法撰写出更有意思的框架实现“1+1>2”的结果,只能单方面去消耗明星的人气。
这里有一档综N代值得表扬,那就是《奔跑吧7》。
在经历了几轮成员更换后,如今的“跑男家族”采用新老搭配,也在不断拥抱流量艺人,却并不显得突兀。节目每一期的主题、游戏设定都与嘉宾相互成就,强调每个人身上的性格特点,这才会在“大黑牛”“小猎豹”之后,迎来“沙怼怼”沙溢和“显眼包”范丞丞。
《奔跑吧7》,范丞丞
问题2:总是临时起意
此前,我们曾在《靠明星阵容捧红综艺,有用吗?》详细探讨过“重明星,轻制作”的危害。
在综艺市场相对成熟的韩国,其内在的生产机制始终是“PD(Program Director,即制作人兼导演)中心制”,而非围绕明星打转。
由乐正传媒发布的《韩国综艺节目市场报告》写道,在韩国,每当PD有了新的想法,便会邀请相熟或知名的大编剧落地成案,将脑海中的天马行空写成可实操的大纲。基于这样的生产流程,韩国综艺编剧的薪酬在全体工作人员中是最高的,大约可以占到全部制作费用的1/3。
韩综《三时三餐》
正因如此,在正式开拍前,韩综编剧给出的剧本是非常详尽的,几乎应对所有将要发生的情况。与韩国团队合作过的综艺导演告诉娱理工作室,韩综可以投入大量时间在剧本创作阶段。
“韩综大部分都是周更,体量很大,但是几乎没有开过天窗,我在拍摄现场经常好奇他们是怎么能做到如此稳定输出的?后来和他们合作之后才发现,一切的基石在于剧本。
我们之前的剧本、或者说台本,是偏向于给一个架构、大概会有几个环节,写清楚现场要宣布的游戏规则,但他们会把入场需求、灯光需求、画面需求写得非常细。例如写到一位男嘉宾最终找到女孩,把女孩救出,会补充写上‘希望多抓拍入门时男嘉宾进来的脚步’,于是导演看到本子已经是许多个完整的画面了,最终也会直接影响后期,让后期知道拍这段要的是怎样的感觉。”
韩综《换乘恋爱》
相比之下,一些内娱综艺显然没有足够的规划,甚至不会给制作方如此长的剧本打磨时间。
我们听闻的很多幕后故事是,“临开拍还有一礼拜拍摄地又换了,再赶出一版规划”、“没时间写剧本了,带着大纲边拍边写吧”。这种“临时抱佛脚”是否代表节目一定不好?我们不下这样的论断,只是我们相信,如果给足前期时间、重视内容创作,一定要比只有明星嘉宾撑着的局面要好。
至少在项目复盘时,不用将一些“锅”甩给其它——“要是多些时间准备就好了”、“要是再多测试几轮就好了”。如此一来,一切好像都变成了时间的问题,实则是在掩盖制作能力的缺陷,永远都找不到问题的根本。
这里我们要再一次肯定《种地吧》。这档新节目从出品方有了“种地”的点子到落地开拍,经历了漫长的筹备过程,光是挑选种地常驻嘉宾就经历了几轮面试和试拍,更别提在此之前,节目组所有幕后工作人员也都学习了一遍农业知识,并付诸实践,先一步证明了节目的可行性。这就是有规划的节目应该有的样子。
结果则是,《种地吧》牢牢锁住一大批核心受众,数据、口碑双丰收,网站评分一度高达8.9分,实属上半年综艺市场最大黑马。而后也将迎来新一季的制作和“十个勤天”的单独团综。
问题3:2023年了,还在照猫画虎
在内娱,像《种地吧》这样极具创新色彩的综艺还是太少。
很多时候,各台释出的综艺片单、新节目只是在“汉化”海外综艺,卖一个“信息差”。
当Netflix《体能之巅:百人大挑战》走红后,各台都瞄准体能竞技展开布局,据娱理工作室获悉,已经有头部视频平台开始制作相关节目,有参赛者已经被淘汰回家。
当《海妖的呼唤:火之岛生存战》出圈后,我们很快又在平台片单里看到了类似的节目形态,称要“集结最具生存战斗力的女性”。
尽管模式引进的热潮开始于2012年,但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我们的综艺还是没有走出模式的“借鉴”,习惯于照着已有的样式做自己的综艺。甚至连现场拍摄的人员构成、机位都一一照搬。
韩综《海妖的呼唤》
北京师范大学讲师、节目模式专家彭侃曾向娱理工作室表示,“现在的综艺行业存在过度制作的问题。”
“相较于欧美和日本,韩国人拍综艺已经够人海战术了,可能一档节目要十几个机位,我们看到了之后就在韩国的基础上再翻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在早年‘大片模式’的时候,从业者的综合素质还不够,为了求稳只能采用人海战术,先都拍下来再说。
这导致的结果是,后期工作量特别大,也渐渐成为一档综艺最重要的环节,哪怕现场拍得什么都不是也要靠后期找补回来。这反过来就让从业者更不重视前期策划了。大家都习惯于把艺人聚起来,找个地方就开拍了,其它交给后期补救。这种生产方式是不合理的,或者叫效率低下。”
如果非要借鉴,我们希望内娱的制作团队们可以借鉴海外(节目)对于前期的打磨、对于剧本的严苛,为什么一到动脑筋的时候就纷纷退下了呢?如果可以多在前期筹备上下功夫,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不尽人意的综艺,会有这些“资源浪费”的现象?
韩综《Running Man》
众所周知,受疫情等客观环境因素的影响,综艺行业曾一度跌到谷底,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摆脱“招商苦难”的现状。很多综艺人士的新想法,也因为拉不到资金只能作罢。有一段时间,综艺行业的上新率、开机率都极其低。
正因如此,当一档节目集齐这么好的嘉宾阵容,还有一大批广告客户的支持,是不是更应该在制作上下功夫,不要浪费来之不易的好开局。如果“资源浪费”一再发生,损害的不仅是节目本身,还有市场对于综艺的信心,以及观众对综艺的兴趣。
不要总是把行业的难推给环境。至少在今年的综艺暑期档,我们看到太多业内恶习。等到下一次招商不利时,请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